1929年12月,孙树庭出生在山东半岛一个农村贫困家庭。家中有兄妹五个,孙树庭上面有一个哥哥,两个姐姐,其排行老四。当时家里很穷,只有几分盐碱地,一年打的粮食不够半年吃,若遇到灾年就更是无法生活。他的童年生活主要靠挖野菜和乞讨为生。
孙树庭长到十几岁时,两个姐姐先后出嫁,大哥外出当兵参加了革命,他就跟着其父亲在家干活,帮忙倒卖虾酱,换点粮食维持生活。到了夏秋季农忙时,就靠给地主、富农打短工挣点粮食勉强度日。1946年的夏天,其在受到大哥的影响下,积极响应政府号召报名参军,加入到革命的队伍中,从此走上了革命的道路。
刚刚入伍时,在县区中队,1947年到昌邑县独立营当战士,1948年打下维县后升级到华东一纵队。那时的他,白天打仗,晚上行军。为了阻击敌人的进攻,常常是连夜行军百余里路,有时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,实在走不动了,就把背包放在地上拖着走一段。夜里行军更是家常便饭,有时困得没办法了就拉着马尾巴打个盹,这样的日子过了有近一年的时间。整天就是行军、打仗,从昌邑城打到潍坊,再从潍坊打到蓬莱,后来打到烟台再后来……整个山东半岛几乎都打遍了,最后是打济南。
攻下济南后,孙树庭所在的部队紧接着就向淮海进军。那时国民党的部队里有80万人,共产党的军队加上老百姓才有60万人。战斗从1948年的十月开始一直打到1949年的元月,孙树庭是在淮海战役的战斗中火线入党的,那时的战争形势十分严峻,白天黑夜都在打。八路军包围了敌人,敌人又包围了八路军,然后又八路军再包围敌人,就这样层层包围了6、7层。敌人武器装备都比八路军的好,敌人给养弹药都是飞机空投的,而八路军给养弹药都是靠群众送的,加上敌人的重重包围很难送进去,孙树庭的部队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和敌人战斗的。比起缺少粮食和弹药,更严峻的是敌机不停的轰炸。孙树庭一个班的战友都被敌机投下的炸弹炸飞了,七八个人只找到了一只脚,孙树庭也受到了重伤,被炸弹抛到空中,然后摔下来,昏迷了一个多星期才醒过来。后来得知了战友的情况,情不自禁的失声痛哭,他怀念他的战友,他想念他的兄弟。这种场面时常涌现在孙树庭的脑海里,令他终生难忘。时间不允许孙树庭过多的思念战友,伤势刚好一点就拄着拐杖跟随部队渡江。部队首长照顾孙树庭,让其当了通讯员。
孙树庭所在的部队过了长江以后就直接进军南京,打下南京后,紧接着奔赴上海。上海解放后,他们在上海休整了半年多的时间,1950年11月份又秘密入朝。从上海坐火车出发,经过两天两夜的路程到达通化,在锦州轻装后,就在敌人飞机大炮严密的封锁下渡过了鸭绿江。入朝第三天就参加了黄雀岭战斗。朝鲜的天气很冷,零下40多度,当时因为秘密出发,他们什么都没有准备,加上美军的严密封锁,给养送不上去,带的少量炒面吃光了,饿的实在没办法,在朝鲜老乡的地窖里找到几个冻的像石头一样硬的生土豆,就加在腋窝里,暖一暖,啃一点,再暖一暖,再啃一点。虽然条件恶劣,缺吃少穿,但他们靠着革命意志英勇奋战,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,把美国鬼子赶到了南朝鲜。
据孙树庭回忆,在朝鲜战争期间,有一次打完阻击战,营长命令他们一个班去搜索敌人的战场,因为孙树庭的双手双脚都被冻坏了,天黑还没走到目的地,他们在半路上看到一个没有顶的破房子,孙树庭想到里面暂时休息一下,但发现里面人已挤的满满的,他对旁边的人说:“往那边点,太挤了”,旁边人动也不动。第二天天亮了,才发现满房子都是牺牲的同志,于是他们带着悲痛和遗憾离开了那里。孙树庭回到驻地后,部队首长叫他到医院去疗养。去医院的路不到10里,他竟然边走边爬了两天,脚痛的实在走不动了他就爬,当他爬到医院,天也黑了。医院的护士问孙树庭哪不好?,他告诉护士说:“我的手和脚都冻坏了”。护士帮孙树庭脱鞋子时连同两只脚上的皮也都脱掉了,水流出来了,手脚都动不了。上厕所要人背,连吃饭都得护土喂,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终于康复了。
回到部队后,休整了几天他们就接着参加打五次战役。打完五次战役,他们20军回到阔别两年多的祖国。回国的他们倍感亲切,就像回到了家,像孩子投人到久别的母亲的怀抱。那种激动和兴奋的心情难以言表。经过几天几夜的行军,他们回到了入朝前的驻地——上海。在上海休整几天,他们又出发了。先是去了元山,后来就到了罗店、宁波、镇海,在东南一带守海防,再后来准备打一江山岛,就在海上搞演练。
一直到1956年的夏天,孙树庭回到了阔别十年之久的故乡——火道村,这是他第一次探亲。白发苍苍的老父母一见到孙树庭就泪流满面的说:“家里的人都以为你不在人世了”,他也激动的流下了眼泪。这次孙树庭在家住了20多天。探亲结束后回到部队,除了训练又多了一项任务,就是学习文化。1957年3月,孙树庭正在速成学校学文化时,突然接到家里发来的电报,说他母亲去世了,孙树庭还没来得及为母亲尽一点孝,母亲就永远的离开了他。当时正在学校的孙树庭,学习非常紧张,每天要学会100多个生字,还要学习其他科目,三个月后要达到初中水平。因为情况不允许,孙树庭没能回家为母亲送终尽孝。完成速成学校的学习后,回到部队继续在沿海一带守卫海防。1962年8月孙树庭的老父亲去世了,正在这时候蒋介石声称要反攻大陆,因备战紧张,又没能回家为父亲送终,为革命工作,孙树庭没能做到忠孝两全。
1964年元月,孙树庭从金华转业,又投入到支援新疆、建设新疆的大军中。经过1个月的行程3月1日来到祖国西北边陲——新疆阿合奇县。阿合奇县地处山区,海拔较高,自然条件很恶劣,生活条件非常艰苦。到达后休息两天,稍作安顿,孙树庭就到吾曲公社的牙郎奇大队支农去了。在牙郎奇住了半年,组织上派孙树庭到虎狼山公社(现库兰萨日克乡)当书记。他去的时候是9月底,一去就是八个年头。当时那里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,没有水喝、没有菜吃,粮食也不够吃。看到这种情况,孙树庭就下定决心,一定要带领社员改变这种状况。到了公社的第二天,孙树庭就到各个大队去了解情况,听取社员们的意见和经验,在这个冬天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工作。第二年果然取得了好的收获,创建了“千斤公社”的光荣称号。这一年不但留足了全公社人和牲畜的口粮和饲料,提高了知青们的粮食标准,剩余的还支援了国家,得到了克孜勒苏州委的表彰。
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,孙树庭白天带着社员搞生产,晚上接受红卫兵们批斗。记得有一次回来的很晚了,碰巧当时县上来了两位同志,孙树庭就给他们做饭吃,没想到饭里竟然吃出了个马粪蛋,一时传为笑谈。在当时他们喝的都是涝坝水,但到天冷的时候连涝坝里带马粪蛋的水都没了,就到很远的河坝里去背冰回来化水吃。因为长期劳累加上生活艰苦、营养不良,孙树庭先后患上了肺结核和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。每次病重时就得在医院里住一个星期,稍有好转就又回到工作岗位。就这样孙树庭带着病痛走遍了库兰萨日克乡的沟沟坎坎,翻遍了库兰萨日克乡的山山岭岭。
1971年,因为孙树庭身体的原因,组织上照顾他,把他调整到苏木塔什公社(现苏木塔什乡),在这里孙树庭干了两年,又调整到县公安局工作。公安局里的工作很繁忙,政策性、原则性极强,还要有一定的技术性和专业性的要求。有一次办案时,需要摄影,那时局里没有摄影技术的同志,就请别人来帮忙,既不方便还存在泄密的可能。于是,孙树庭就带领局里的同志学习摄影和洗相片的技术,最终靠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。为节省经费开支,孙树庭还带着同志们和泥打土坯建车库、盖厕所,逐步解决改善了县公安局的基本设施和技术力量的建设。1973年7月,孙树庭爱人怀孕三个月,是第五胎,因为工作繁忙实在没精力再抚养一个孩子,他就和爱人商量去医院做剖腹人流,一切都准备好了,在即将进手术室时,突然接到局里的电话,说是有紧急情况,孙树庭立刻离开医院和同志们出发了,就这样他爱人的手术也放弃了,孩子到最后只有生了下来。
1978年上半年,孙树庭离开公安局到前指(现称外办)工作,1982年又到县党校工作,1984年离休。现在的孙树庭老人已92岁高龄,到了耄耋之年,身体状况一般,他和爱人曹凤霞随子女定居在阿克苏市生活。